在北方飘雪的日子里,南方年轻的直辖市重庆却是一派秋日收获的气息,来自海内外的数百名电影专家、表演艺术家们聚集一堂,和重庆3000万人民共同欢度第七届金鸡百花电影节。几个月来重庆的大街小巷到处是彩带、气球、标语和欢乐的人流,这一切让许许多多的电影人感叹不已,他们一面为自己置身于无处不电影的氛围里感到兴奋,一面又为中国电影的整体状况表达出了深深的思考。
在电影节欢乐的海洋里,斯琴高娃显得格外冷静,她甚至放弃了开幕式盛大晚会为明星搭起的缤纷舞台,主动提出到分会场与基层的普通观众见面。她说:“我到的是一个工业区,和许多工人在一起,没想到那里的人对艺术那么挚爱,他们的孩子个个能歌善舞,充满灵气,这让我很感动,后来我知道这是因为那里的领导重视文化。我认为中国电影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营造氛围,创造良好的状态,做这样的工作比大家聚在一起发牢骚有意义多了。”
斯琴高娃感叹道:中国电影虽然处在很困难的阶段,但还是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她讲到在东京电影节上她主演的《天国逆子》大受欢迎的情景,讲到国外影人对中国青年导演整体水平的认同,讲到大学生们为一部影片的得失争执不休的场面……她认为这些事实让她相信中国电影总有一天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阳关道。
年过八旬的老演员舒适因为在《红日》、《鸡毛信》等影片中的出色表演而让许多老影迷念念不忘。谈起中国电影的现状,舒适喜忧参半。喜的是电影节的举办能够让千万影迷关注电影,走进久违的影院。忧的是大多数国产电影的质量还难以长久地留住热心的影迷。舒适坦率地说:他现在拍片少不仅是年龄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无法适应一些剧组的工作状况。他说,有一次他演一个角色,整整一页纸的台词半个钟头就拍完了,许多遗憾之处也无法补偿。舒适回忆说:当年的《红日》拍了整整三年,他们为了演好战士专门下到部队接受各种训练,直到觉得自己像一个兵。拍《鸡毛信》,他们住到了山沟沟里和农民一起上山挑水、下地干活,和山里的人一样几个月没有盐吃。舒适困惑地说:现在的演员可以脱下高跟鞋穿上破棉袄摇身一变就从漂亮小姐变成村姑,现在的导演一个月就能拍完一部影片,电视剧可以一天一集,他实在不知道这究竟是社会进步了还是自己老迈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在电影节众多的明星当中,宋春丽显得朴素、端庄。谈起中国电影来她更是一往情深。她说:“作为一个演员,对中国电影最大的贡献就是演好自己的角色。而能够演好角色要靠平时的积累,不是到了演农村戏时就跑两天农村,演部队戏时就蹲两天军营。”宋春丽幽默地说:“如果一个演员心里没有这个角色,或者说平时为人就刻薄、自私,我相信她就是在泥坑里滚上100遍,也难以演出朴实的农村人形象,在硝烟里熏上100回还是做不出战士威武的姿态。”宋春丽说,演员的感悟力来自生活的点点滴滴的灵感。一个艺术家会在生活给予的每一个瞬间吸取智慧。谢添经常会在天桥转悠,观看生活里的众生态就是这个道理。
谈到某些年轻的被称为偶像派演员的表演,宋春丽说:“他们的演技里通常缺少了魂,所以人物往往是苍白的,观众只记住了某个漂亮的脸蛋而忘记了他们塑造的角色。这是很悲哀的事情。”宋春丽坦言她不敢把自己定位成什么,也不在乎是不是像偶像派明星那样能够时时刻刻为影迷关注,她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把心沉下来,努力调动自己的一切生活阅历与角色靠拢。
青年导演陈国星的《黑眼睛》在这次电影节上大受观众和专家的好评。尽管片子好,可是记者在调查中却发现如果没有电影节的公益场,很多人还是不会自愿掏腰包买票进影院的。这部电影在许多城市的放映成绩也让人感到遗憾。一部优秀的国产影片为什么难以真正走近观众?陈国星无奈地说:他真的看不懂中国的电影市场。他说:只要看过片子的人都会对他说,这部片子值得一看,可是如何让观众走进影院而且是自己掏钱走进影院成了他和许多电影人无法解决的问题。陈国星感叹道:《黑眼睛》的创作其实是充分考虑了市场因素的,比如说剧情描写的虽然是一个盲人姑娘的故事,但却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切入的,实际上是写一个女人的故事。女主演陶虹捧走了那么多的奖杯已经说明观众对她塑造的形象的认可。陈国星说:电影市场是由影片质量来做保证的,但这还不是唯一,见面会、影星签字也不是招揽观众的灵丹妙药,他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培养观众,引导观众而不是迎合观众,否则电影市场还是会被那些低级庸俗的制作占据空间。